月色成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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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日】久别 下

 本篇并无任何一个宫侑遭到迫害

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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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拉住日向的胳膊,把他的手臂挂到自己的脖颈后面。日向成年之后体重见长,影山背起他也颇费了一些力气。两个人站在街边等了一会,日向闭着眼睛靠在影山肩头。影山叫了他几声:“日向。日向?”

日向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

影山呼出一口气,夜晚的空气包围住了他们,然而他身边的日向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他在宫城寒冷的冬夜里只觉得温暖安稳。

 

他叫的车很快就来了。影山拉开车门,护住日向的头,小心地把他送进后座,随即自己也侧身坐了进去。

小轿车平稳地行驶着,日向在轻微的晃动中又靠到了影山的肩膀上。原本望着窗外的影山转过头来,日向亮色的头发蹭过他的脸颊。想来是比完赛之后他洗过头了,影山隐约能够闻到带着日向体温的洗发水香味。小个子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大的手掌毫无知觉地放在他和影山中间,大约是酒精上头,影山的目光垂下来,落在日向的手上。

开车的司机打开了电台,午夜的电台放着上世纪不知名的歌曲,女歌手柔和的声音带着沙沙的杂音在车内环绕,车轮碾过减速带发出咔哒的闷响。

影山放轻了呼吸,伸出手去触碰日向的手心。

 

就在触碰到的那一刹那,车遇到红灯停了下来。影山抬起头,看见日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倏地收回手,低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日向含糊地说:“就刚刚。”

车子继续平稳地向前行驶。影山避开日向的目光,把手放到腿上。日向安静地看着影山刚刚触碰他的那只手,影山的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日向抬起眼睛,对影山说:“手。”

影山如同魔怔了一般,在黑暗里伸出了手。

日向一把抓住了影山的手指,握到手心。他的手心仍然比常人更加温暖干燥,影山僵在座位上,在暧昧涌动的黑暗中,日向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

 

影山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没敢动弹,怕自己打破这片隐匿了他心跳声的寂静。

十指相扣是最亲密的握法,影山想,十指交/缠在一处,脉搏只隔了薄薄的一层皮肤,日向的体温安定地传递过来。

不想放开、不想放开。

想要握住这只手,带着他去世界各处打排球。用他的手为他托球,用他的眼睛注视他在网这边飞翔。

影山的占有欲和亲吻的欲望又涌现出来。

 

要克制。影山想。

这是你最珍重的人,是你不愿分开的搭档。

 

小轿车停在酒店前,日向放开手,于是影山也放开手。他们先后对司机道了谢,进了酒店。

刚刚涌动的暗流在酒店大堂耀眼的灯光下无所遁形,躲到了黑暗的地方。影山搓着自己的手指,开始思考日向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刚刚喝下的啤酒化作过烫的血液循环上他的头,影山的喉咙发紧。要克制。

 

他们站在电梯里,所有的沉默在此刻都变作心照不宣。

 

叮的一声,日向的楼层到了。影山怕他醉了照顾不好自己,跟着他走到了房间门口。日向倚在墙上低头翻找钥匙,影山站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等他进门。

日向先在口袋里摸到了手机,手机壳不知勾到了钥匙扣的哪里,他拿出手机的同时钥匙也掉到了地上。酒店走廊的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钥匙掉到地上没什么声音,影山看着日向摇晃的样子,弯下腰拿起房间的钥匙,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同样弯腰的日向的目光。

 

自日向回来之后影山就一直避免和他对视。日向琥珀色的眼睛在海边的阳光和海风磨砺下如同一件真正的珍宝,慢慢散发出好看的亮光,他在这双眼睛中毫不掩藏对于某种事物的渴求,而影山从初见开始就一直会被这份欲望吸引、靠近。

影山直起身子,心想再不走他真的要忍不住了。他将钥匙递给日向,转过身说:“我走了。”

日向在他身后几乎同时说:“你不进来吗?”

 

影山几乎能够听见自己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

十八岁的影山想要消弭对日向亲吻的欲望,那个小个子的一颗糖、几句话就能够将他安抚,但是二十二岁的影山度过了没有他搭档的四年,他想要占有日向的欲望无人看顾,疯狂生长。

钥匙插进锁孔里,影山听见咔哒一声,他回过身,看见日向打开了房间的门,侧着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分明风平浪静,走廊昏暗的顶灯映在他眼里,折射出影山最熟悉不过的挑衅。

他如果不应战,那么他也就不是影山了。

脚底踩在地毯上的感觉很奇妙,影山又开始怀疑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他和日向之间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影山想,他应该遵从他的直觉。是直觉还是过度放大的渴望,他已经分不清了,此刻他想要吻日向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走到日向面前拔下钥匙拉上门,握住日向的腰,将他抵在酒店的门上亲吻。

 

在没有开灯的玄关,光源只有窗外大厦的灯火,影山飞雄在将明未明中亲吻他最心爱的人。

 

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十分钟,影山觉得自己踩在边界上难以忍受。他直起身子,俯视着自己怀里的日向,他故意冷着声音问:“你没醉吧?”

日向的头重重地抵在他的胸口。“我的酒量是很差,也就五杯啤酒而已,今晚我才喝了三杯。”

“你是故意的?”

“影山君不是很清楚嘛。”

 

影山说:“那你应该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吧。”

日向揪住影山的领子,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什么时候你变这么啰嗦了?”

影山忍无可忍地偏过头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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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终于在球场之下得到了满足。他一遍一遍地捋着日向的后背,手指描绘着他的蝴蝶骨和脊柱,在负/距离的接触中确认这只飞过最曲折道路的小乌鸦被他囿在怀中,不再有任何伤痕和痛苦,不再会流下后悔的眼泪,能够笑着闹着跑向他向往的光明未来。

 

影山一遍一遍地叫着日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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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无端想,他早该这么做的。

 

反正他们互为对手、惺惺相惜,他们永远契合、早早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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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按着生物钟醒来时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他猛地从早晨刚醒来的恍惚中惊醒,翻身坐起,去玄关乱作一团的衣物中找手机。

走了一半,影山在床尾的脚凳上发现了自己的外套,想来是日向捡起来了。影山一边惊异于日向居然会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锁屏自动亮了起来,上面显示日向给他发来的line:“去买早饭了,马上回来。”

影山松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有点太过患得患失。他穿好衣服坐到床上,一只手去揉后脑勺昨晚磕出来的淤青,另一只手打开line,点开日向给他发的消息,打字回他:“知道了。”

消息的未读状态迅速变成已读,日向在几秒内作出了回应:“影山君好冷漠!”

影山回了他一个问号,不由得开始想自己究竟哪里冷漠,明明日向发给他的消息他都有好好回,日向在巴西他们有时差的时候影山也会回他消息,分明一点也不冷漠啊。

 

影山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怎么也想不通。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连忙站起来,看见穿着厚实外套的日向站在门口,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怀里捂着一个纸袋,这个纸袋就算在室内依然冒着热气。

影山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早饭,到底没忍住打开看了一眼,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坂之下包子。他转过头问日向:“怎么跑这么远?”

日向解下围巾、脱掉外套放到床上,回答道:“我醒过来就去晨跑了,刚好经过就买了这个。”

影山的视线被他颈侧的痕迹吸引,心里暗自庆幸是冬天,有围巾遮掩。日向去洗了手,回来看见影山还呆立在原地,疑惑道:“影山?”

黑头发的青年转过头来看他。日向为什么这样泰然处之?难道昨晚是梦?还是说他其实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这个想法一旦诞生,影山便难以将其压下。他手里拿着半个肉包,实在没能忍住,冷不防开口说:“昨天晚上……”

日向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影山一边拿来水,一边拍他的背,嘴上也不闲着:“吃饭的时候小心一点,你这呆子!连吞咽都不会吗?”

日向捂住嘴,头一歪在肩膀的布料上蹭掉呛出来的眼泪:“影山君啊,我们吃完饭再讲这个话题吧,不然容易像刚刚那样呛到。”

影山木着脸点了点头。

 

然而这餐早饭没来得及吃完,日向的电话就响了。他嘴里叼着从影山手里抢下来的包子,手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接起电话:“喂?”

宫侑的喊声连影山都听得一清二楚:“翔阳!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有训练了!快点来!不然总教练要杀人了!”

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木兔欢脱的叫声:“日向!快点来训练啊!”

影山插着兜冷着脸,还死死地盯着日向嘴里的包子。日向拿下快被影山看出一个洞的包子,抬起头露出一个“要完蛋了”的表情:“我忘了。”

宫侑又喊了一通,大意是让日向快点去训练场地,随即迅捷无比地挂了电话。影山说:“包子来不及吃可以给我,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日向两口塞完了那个珍贵的咖喱包,含糊着说了一堆影山听不清楚的话,不过想来也知道是“想都别想”之类的话。日向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咽完,开口问影山:“影山,你想去吗?”

能摸到排球,影山当然要去:“想。”

 

于是MSBY的队员就看见队内的接应带着昨天网对面的二传走进了训练场,宫侑抹了一把汗,露出一个虚无的笑容,仰天说:“我就知道。”

佐久早:“宫侑,有病就去治。”

宫侑拿着球觉得自己应该消失在这个队里。

教练萨姆森过来对影山说:“不好意思,您是?”

影山鞠了一躬,恭敬地回答:“您好。我是影山飞雄,目前效力于施怀登·阿德勒俱乐部,是队内的首发二传手,请多指教!”

萨姆森拍了一把日向的背让他去热身,双手叉腰,歪着头思忖了一瞬,就想起来:“啊,影山选手!日向高中的时候跟你同校吧?我想起来了!昨天还跟你们打过比赛。”

影山应了一声,他正色时这张脸非常有迷惑性,一边围着场子跑圈的日向在萨姆森的身后冲影山做了一个鬼脸,影山不动声色地冲日向露出一个微笑,吓得小个子踉跄了一下。

萨姆森转身吼道:“日向好好跑步!”

接着他转过身,对影山说:“影山选手,我们队内不允许队外人员进入训练场地,不过你是日向的朋友,你可以坐在看台上等他。”

影山看了一眼那几颗崭新的排球,犹豫了一瞬,还是答应了:“好。谢谢教练!”

萨姆森拍拍他的肩膀,走到场边指导队员打球去了。

 

影山走上看台,坐在最前面的座位看日向跑圈。这个呆子热身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留余力地跑,被月岛看到肯定又会嘲讽一句“单细胞”。

影山看着看着又看入了神,经过在巴西打沙排的两年,日向的步子更加轻盈快速,跳跃时姿态更加优美,昨天他在网对面看日向起跳时恍惚间真的觉得他在飞。

 

萨姆森站在场边看着日向热身完毕,把他分配到宫侑那边去打训练赛。影山略微坐直了身子,看见金发二传笑着拍了拍日向的肩,揽过他到接应的位置站好,拿着球不知跟日向说了什么。

影山尽量不带着主观情感想,这大概是在说战术安排吧。

然而宫侑对着日向说话说着说着突然抬手碰了一下日向的颈侧,日向几乎惊跳起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看神态十分慌张。

影山的额角爆出了一根青筋。

他出门之前在日向脖子上的吻/痕处贴了一个创口贴,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留下的痕迹让日向不自在——难道性格不恶劣就不能做二传吗?影山咬牙切齿地想,眼睛死死地盯着抬起头对他坏笑的宫侑。

 

宫侑逗完这一对小情侣,心情舒畅了不少。他把球扔给同队的木兔,让他发球。

影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看着场内的比赛。BJ在V1联盟内自然是数一数二的队伍,队内的练习赛当然也很有意思,影山看着比赛,手又痒起来,想要摸球。就在这时日向在网前高高跃起,宫侑在同一瞬间把球托给了他。

影山没敢眨眼,球在一瞬间便落了地,对面的佐久早和影山同时狠狠地啧了一声。

负节奏快攻。影山不愿去想它最原本在乌野的名字“怪人速攻”,这个快攻原本是属于他的、日向也是他的。

 

好想为他托球。影山想。

 

影山刚刚从乌野毕业、去打职业比赛时,还是像集训时一样,有时会把球托给一片虚无的空地,仿佛那里本该有人起跳,笃信着将球扣下。

那时影山咬着牙谁也没说,少年人总觉得自己能够一个人闯出一片天地,于是恶狠狠连着血肉将条件反射往下剥,日向给他发消息时他也只是报喜不报忧,有几个瞬间影山几乎开始恨那个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要跑到巴西去的小个子。

后来的后来,影山才朦胧地明白日向早在初见时就已成为他的一部分,他们不愿服输的灵魂无论如何都会契合。无论他有多不愿意承认,日向翔阳都已经将他留下的东西刻入影山的骨髓。

在乌野三年的相处中他们用彼此的棱角磨平自己以往的痛苦,而逐渐生长的默契感情在球场下变成了不曾宣之于口的情/欲。

 

好想给他托球。影山想,他站在看台的座位前前,手指扣住铁质的栏杆,看着日向一次又一次在网前起跳,他被那份压迫全场的存在感震慑,又无端地想起昨晚日向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他的样子。

 

他想要做托日向翔阳起飞的那个人,也想要做站在日向对面无论如何都会奉陪到底的对手。如果期限确实是永远,那么做宿敌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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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训练完一回头才发现看台上没人了,他转过头问正在喝水的队友们:“你们看到影山了吗?”

宫侑今天被教练折腾得够呛,听到这话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没有看到。”

木兔刚穿上衣服就听见影山的名字,闻言高兴地问:“是要加练吗?”

佐久早迅速地披上外套戴上口罩,指了指门的方向:“刚刚走出去了。”

日向道了谢,拿上自己的外套,连汗都来不及擦就冲了出去。他拿出手机,影山没给他发消息,他跑到哪里去了——

跑着跑着日向狠狠地撞上了一个人,手机差点飞出去,被那人用修长的手指抓住。日向看到外套就知道是影山,捂着额头抬起视线,黑头发的青年黑着脸就开始骂他:“走路看点路,别看手机,你这呆子!撞到别人的话怎么办!”

日向小声嘟囔:“还不是为了找你......”

影山的动作一顿,把手机递还给他,从包里拿出干毛巾和运动饮料:“拿着。”

日向讷讷地接过干毛巾擦干净脸,影山走到一边的长椅边上喊他:“坐下来好好休息下,别像之前那样冻坏了。”

日向说:“哦。”

 

刚刚的不安被影山不温柔但无微不至的照顾抚平,日向安静地坐下来补充水分。影山站在边上,沉默了一会,开口说:“昨晚的事情,我还是想说清楚。”

他听见日向手里运动饮料的塑料外壳被捏得咔的一声,偷偷地抹掉自己手心的汗。

“我......咳,”影山清清嗓子,视线落到拐角的盆栽上,接着说,“我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高三的时候意识到这一点,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日向瞪大了眼睛。

影山说:“我不太会说话,朋友也没几个,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不要得意忘形,”他偏过头去,耳尖红了一片,日向手里的饮料快被捏扁了,“昨天晚上是我没有忍住,对不起。但是我是认真的,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再一次托球给你。和我以前说的一样,我想要你跟我一起站上世界的舞台——你能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呢?”

影山这么问。

日向瞪大眼睛,没来得及回答,看着这个黑发的青年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颗眼熟的糖。那颗糖有着橙色的包装,看起来很新,应该是影山刚刚买来的。他将这颗糖塞到日向空着的手心,说:“送给你。”

然后他克制地退了一步,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忐忑,他说:“不许丢掉啊。”

 

日向忽然笑了起来。他将那瓶饮料放到一边,把这颗糖撕开放到嘴里。

他咽下影山的真心,笑着说:“好。”

 

 

 

 

 

fin.

 

 

后记:

一不小心听到告白全程的宫侑被木兔看到一直试图往墙上撞,把他硬拉回来之后,宫侑说:“我在这个世界上一刻也生活不下去了。一刻也不能了!”

木兔神秘兮兮地给正在约会的日向打电话:“日向,侑侑好像真的疯掉了!”

宫侑抢过电话狂吼:“就是因为你们这对狗男男!”

影山:“对不起,宫前辈。”

日向:“对不起,侑前辈。”

宫侑微笑着面向墙壁:“还是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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